自公元前年三家分晋开始,周王朝彻底失去了对诸侯国的约束力,于是广阔的华夏大地上,形成了燕、赵、魏、韩、秦、齐、楚七雄并称的局面,同时,这七个国家之间摩擦不断,战争频发,直到公元前年秦国统一中原为止,前后历时共年,史称“战国”。
战国,顾名思义,烽烟四起,战火连绵,数场战争过后,尸横遍野,百姓被迫流离失所。
值此大争之世,云梦山中却悠然隐居着一位世外高人——“鬼谷子”。
偌大的天下,却好似他手中的一盘棋,列国陈于其上,皆是棋子……
《东周列国志》记载,“却说周之阳城,有一处地面,名曰鬼谷。以其山深树密,幽不可测,似非人之所居,故云鬼谷。内中有一隐者,但自号曰鬼谷子”。文中的鬼谷,便在今天的河南省淇县云梦山,也就是纵横派先祖鬼谷子的隐居地。
云梦山归属于太行山脉,主峰海拔米,云蒸霞蔚,气象万千,山中溪水潺潺,蝴蝶翩翩,恍如仙境。在云梦清溪旁,有一天然石洞贯穿整座山,因其纵深幽谧,故名鬼谷。
鬼谷子,极为推崇修身养性,其人一派仙风道骨,终生隐居于云梦山,不问世事,然而虽居于深山之中,他对时局的把握却分毫不差,所研究出的计策阵法,奥妙异常,竟能以少胜多,反败为胜。据传鬼谷子通晓天文地理,熟知排兵布阵,“日星象纬,在其掌中;布阵行兵,鬼神不测”。
庞涓与孙膑本是同门师兄弟,二人都曾跟随鬼谷子学习。而精于占卜的鬼谷子,对自己的两个弟子稍加分析,便得出结论:庞涓有将才,可惜权利欲过重;孙膑对兵法活学活用,来日必将有大作为,然而为人太过老实,日后恐怕会有大的祸端。
云梦山有着“中华第一军校”的美誉,皆因鬼谷子所培育的弟子在出仕后,均能够出将入相,功成名就。在跟随鬼谷子学习了一段时间后,自觉学有所成的庞涓便向老师辞行,打算下山成就一番功名。
当时天下各国的步兵,以魏国武卒最为精锐,被称为“魏武卒”。而魏武卒的选拔,更是精益求精,杜绝滥宇充数。按照这种原则筛选出来的魏武卒,体能超群、身怀绝技,在列国之中“单兵战斗力第一”,类似于现在的陆军特种兵。
因此,庞涓在下山后选择了魏国作为自己的栖身之地。此时的魏国国君正是魏惠侯,虽然日后魏国将在他的手中发生根本性的转折,但此刻他从父亲魏武侯手中接过的,仍是一个称得上国力强盛、疆域广阔的强国。
“魏惠侯这个人本身好大喜功,又刚愎自用,加上魏国当时实力超群,这更进一步刺激了他的野心,采取了激进的作战方针,导致魏国的国力一点点受到了消耗。”
年轻气盛的魏惠侯目无下尘,一心想在列国之中称雄,此刻正亟需精兵强将,而庞涓的到来,正中魏惠侯下怀,遂任命庞涓为上将军,执掌魏国的兵权。
得偿夙愿的庞涓,志得意满,他决定倾尽胸中所有,帮助魏惠侯称雄列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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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庞涓下山后的一天,鬼谷子将孙膑叫到自己的书房。袅袅青烟中,鬼谷子正负手而立。一见到老师,孙膑立刻恭谨地行礼,鬼谷子应声转过身来,抬手拿起案上的一卷书简,交给孙膑,决定传给他,这正是其孙氏先祖孙武所写的《孙子兵法》。
《孙子兵法》是春秋时期吴国大将孙武所著,曾率领吴军攻破楚国,五战五捷,创下了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。因此,孙膑一听大喜过望,他毕恭毕敬地接过这部兵典,躬身拜谢恩师。
得到人人希冀的《孙子兵法》后,孙膑欣喜若狂,立刻伏案诵读,夜以继日地研读书中的精妙之处,加上鬼谷子的从旁点拨,孙膑的军事素养,由此得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。
时光飞逝,自庞涓下山已经数年,在此期间,孙膑仍旧跟随鬼谷子学习兵法。这一日,古朴清幽的云梦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,来人自称是魏国使者,受魏国上将军庞涓之托,前来邀请孙膑出山。得知师兄庞涓来信,孙膑激动不已,等他看完书信,确认是师兄的笔迹后,遂信以为真,孙膑感念师兄的提携,决定下山投奔庞涓。
而实际上,庞涓一直把孙膑当做一个威胁,因此他是不大可能迎接孙膑到魏国的。如此说来,便有了另外一种可能:魏惠侯本人听说孙膑的本事不在庞涓之下,于是便派人去把他接到魏国来。
临行前,孙膑前来拜别恩师,鬼谷子却好像早就知道孙膑要来,他颇有深意地将一只锦囊交到了孙膑的手上,并再三嘱咐他,不到万不得已之时,千万不能拆开锦囊。孙膑虽不明所以,却仍然恭谨地拜领师命而去。
待孙膑走后,鬼谷子却悠然发出一声长叹。自己所钟爱的这个弟子,终究难逃此劫……在这一声叹息里,孙膑日后的命运,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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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膑来到庞涓处,师兄弟二人分别多年,乍一相见,确有几分亲切。略微寒暄后,庞涓便领着孙膑步入了自己的宅院,两人边走边聊,各自讲述着着分别后所发生的事情。庞涓心知自己早早下山,而师弟孙膑却是矢志求学,幽居深山多年,颇得老师鬼谷子的真传,因此他虽是初出茅庐,但也不可小觑。
当得知老师已经将《孙子兵法》传给孙膑后,庞涓颇为忌惮。于是,庞涓决定与师弟下一盘棋,将棋局拟作战场,一探孙膑的虚实。庞府中,一场看似普通的对弈,背后却暗藏杀机。对弈之中,孙膑巧妙的落子,沉着冷静的棋风,无一不令庞涓暗自称奇。
在孙膑离去后,庞涓独自面对残局,内心再也无法平静:经由此次对弈,他已经确认在谋篇布局上,自己的确不是孙膑的对手。为此庞涓感到深深的不安,他恼怒地掀翻了案上的棋盘。
不久,魏国国君魏惠侯接见了孙膑。才华横溢的孙膑,面对魏惠侯侃侃而谈,指点江山,纵横恣肆,一心只想赢得魏惠侯的青睐,丝毫没有察觉就在魏惠侯对他点头称赞的同时,师兄庞涓那阴晴不定的神色。此刻的孙膑并没有意识到,自己正在犯下一个“喧宾夺主”的错误,他过于夺目的光彩已然盖过了庞涓,这令庞涓再次深感威胁。
孙膑受到了魏惠侯的赏识以后,将要被封为高官,庞涓十分忌惮,就在暗中使计,对魏惠侯说只有等孙膑立下功劳以后,才能给他实至名归的封赏。就这样,孙膑仅仅被拜为客卿。所谓客卿,就是在本国做官的他国人,实际上只是一个虚职,没有任何实权。
回到府中,庞涓前思后想,如果说上次的对弈,只是令他初步意识到师弟孙膑的存在将会是一个威胁的话,那么此刻的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,这令他如坐针毡。
当年在云梦山求学时,庞涓便坚信大丈夫必当有所作为,为此他孜孜求学,期待有朝一日能成就横扫天下的壮举。在下山之后,又追随魏惠候,血战沙场,数次身犯险境,好不容易才赢得了今天的地位。而这一切,却随着师弟孙膑的到来,将被迫拱手让人,庞涓并不甘心。
随之,由不安渐渐变得恼怒的庞涓,蓦地拔出剑来。他毫不犹豫地挥剑,劈空斩出,多年同窗情谊,似乎也随着这一剑烟消云散。
数日后,庞涓私下拜见了魏惠侯,他痛心疾首地向魏惠侯告密:师弟孙膑是齐国的间谍,而自己已经掌握他通敌的证据。
听到这个消息,魏惠侯着实吃了一惊,对于孙膑的军事才干,他心知肚明,因此魏惠侯并不希望孙膑是间谍。此时,庞涓便装出一副痛心无比的样子,一面自责自己没有尽到师兄的责任,管教好孙膑;一面又将孙膑通敌的信函呈递给魏惠侯。
“孙膑是齐国人,庞涓首先假冒孙膑远在齐国的亲戚给孙膑寄来一封家书,而孙膑的回信,就落到了庞涓的手中。庞涓又加以篡改,让这封普通的回信,变成了通敌的罪证。”
原本还将信将疑的魏惠侯,在看到证据确凿后,不由为之震怒,遂下令将孙膑抓进大牢,择日施以膑刑。庞涓的阴谋得逞了。
在古代,叛国应按照死罪论处,比如战国知名的纵横家苏秦,就被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。为了能把孙膑留在魏国,从他那里得到《孙子兵法》,但同时又让孙膑不受魏惠侯重用,于是庞涓向魏惠侯求情,说是看在他的面子上,请求对孙膑施以膑刑,让他难以逃跑,不能为别国所用即可。
与此同时,前不久刚刚获得魏惠侯赏识的孙膑,正踌躇满志准备大展宏图,却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降临。
直到身陷囹圄,孙膑仍百思不得其解,自己为何会忽然之间境况急转直下,遭此牢狱之灾?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庞涓在幕后操纵的,而此时更大的痛苦也正在向他逼近。
就在孙膑迷茫之时,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,兵卒手持一把映着寒光的匕首缓缓逼近,孙膑下意识地不断向后退,但终究还是被兵卒牢牢按住了,随着一声惨叫,利刃划开皮肉,鲜血迸发而出。孙膑双膝一阵剧痛,而他的膝盖骨已被剜出。
关于孙膑,有一种说法是其人名字不详,因为他受过膑刑,就以膑为名,叫做孙膑。
受刑之后的孙膑双腿残疾,无法直立行走。庞涓心知孙膑再也逃不出他的手心,便故意装作对他十分关怀,将其接到自己的府邸,悉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。而一直蒙在鼓里的孙膑对此十分感动,为了答谢师兄的恩情,孙膑决心将《孙子兵法》默写出来,赠送给庞涓。而这正是庞涓所期望看到的结局,他内心不住窃喜,表面上却又假意推辞一番,做出一副不得已才接受的样子。
于是,不顾受伤双腿的隐隐作痛,孙膑连日来默写兵法,终于体力不支,于这一日沉沉睡去。此时恰逢庞涓前来探望,见孙膑已然熟睡,庞涓无所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。他阴沉地吩咐侍卫:待孙子兵法完成之时,便是孙膑的死期。
然而庞涓并不知道,此时的孙膑已经苏醒,并亲耳听到了师兄庞涓的真心话。此刻孙膑方才醒悟,自己身受酷刑,竟全是拜庞涓所赐,再忆及往昔同窗的一幕幕,同门一场,师兄竟如此口蜜腹剑……
病榻上,沉浸在一片悲愤之中的孙膑,忽然记起临行前老师鬼谷子曾交给自己一个锦囊,嘱托他于千钧一发之际方能打开。此刻孙膑自怀中掏出锦囊,取出藏在其中的布帛一看,上面赫然写着“装疯”二字。
霎时间,孙膑明白了老师鬼谷子的良苦用心,他紧闭双眼,一切皆是命运使然,或许早已注定我命中该有此劫。
不久,庞涓接到了手下的通报:孙膑不知何故,突然疯了!发了疯的孙膑,将写好的部分兵法扔进火中,悉数焚毁。闻讯赶来的庞涓,虽满腹狐疑,却又无计可施,遂命人将孙膑关进了大牢。
然而不久后,上将军庞涓就出现在了魏国的大牢中。多年来,庞涓对《孙子兵法》矢志以求,却又迟迟未能得到,这种急切的心情,催促着他来到了关押孙膑的大牢。
隔着牢房的木栅栏,庞涓看到失去膝盖骨的孙膑正瘫坐在草席上,蓬头垢面,形容枯槁。庞涓不动声色,继续在暗中观察着孙膑的一举一动。忽然间,刚才还神情呆滞的孙膑,却兴高采烈起来,还时不时地用手拨拉着什么。庞涓定睛一看,在孙膑面前的桌子上有两只小虫子,孙膑正手持一根草茎,不停地来回拨动着小虫的身体,这一幕像极了市井之间的“斗蟋蟀”。孙膑犹自傻笑着,如孩童般地嬉戏,似乎浑然不觉庞涓的到来。
牢房外,庞涓的目光,像鹰一样捕捉孙膑的每一个神情,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,他并不真的相信。这时,一旁的守卫上前悄声说道:将军,我看孙膑是真的疯了。听到此言,庞涓恶狠狠地回复道:就算是真的疯了,他也休想离开魏国!
《孙子兵法》尚未到手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庞涓,拂袖而去。就在庞涓离去的一瞬间,牢中自顾自嬉戏的孙膑脸上,却似有了一抹笑容。
数日后,手下匆匆来报,孙膑不见了!庞涓愕然,双腿残疾的孙膑竟从他严密的看守下逃脱了,随后庞涓立即下令查找,但孙膑却仍不知去向。
孙膑本身是齐国人,在他装疯以后,孙膑听说齐国使者来到了魏国,便抓住这个机会,在馒头里面夹上布条作为求救信,想办法与齐使联络。齐国使者也听说过孙膑,知道他是鬼谷子的弟子,擅长兵法,因此在看到信以后,便出手搭救,将孙膑带回了齐国。
“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”,三国的曹植曾作《七步诗》用以表达被兄长所逼迫的痛苦。庞涓与孙膑同出自鬼谷门下,本为同门师兄弟,熟料下山投奔庞涓的孙膑,竟被其设计陷害,以致终身残疾。
斗转星移,已经位居齐国军师的孙膑,于桂陵之战中与庞涓狭路相逢,将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?
孙膑将会让庞涓和他身后的魏国付出怎样的代价呢?
未完,待续……
本文已入选爱奇艺独播栏目《中华战争通史》纪录片创作内容